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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4. 两首歌

004. 两首歌

/关于我遇到**剑小姐的故事/

(五).

我相信各位如果到现在还有兴趣听我讲下去,要么是想再听听那些东扯西拉的冷知识,要么是期待着看到更多关于鲜血和内脏的故事。但我也在最开始说过‘世界上根本没有一概而论的范式’,或许我把我要说的内容先作一个预告比较好。

我、面前的杀人狂小姐,以及马上要出场的**剑和修女,围绕着我们之间的第一系列故事是关于宗教和人心的故事。无数的网络小说里写过牧师和魔鬼互相打斗,或者是天使堕落凡间。可我的故事有关最污秽的亵渎和最肮脏的神秘。

我向来是不忌惮说出亵渎的话语的,正因此我才成为了话痨吧。让我举个小小的例子,关于乱'伦和**的例子。《圣经》中把Gay的行为叫作‘**’,无疑是对于同性恋者抱持最大的恶意。《创世纪》19:1-29中记述,罪恶之城‘所多玛’中男风盛行,到处都是Gay的氛围,唯有叫做‘罗德’的男人和家人出淤泥而不染,中通外直不蔓不枝;上帝于是在毁灭城池之前派天使把他们救了出来。

故事最有趣的地方在于,逃离之时罗德的妻子回头偷看了所多玛城一眼,就因为亵渎上帝被变成了一根盐柱。家园被毁、在荒野上无处可去,罗得和他的两个女儿搬到了山洞里。有一天,大女儿对小女儿说:

「不得了不得了,再这样下去我们家会绝后的口牙。」

然后小女儿说:「姐姐姐姐,我们怎么办呢?」

……当天晚上她们把罗德灌醉,以下参考「鬼父·小生意気なホットパンツ」,她们的子嗣成为了摩押人和亚扪人的起源。

在各种各样的神话中,乱'伦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,但结合所多玛城被毁灭的理由,整个故事就变得有趣起来。如果就这个问题问我老爸,他大概会把原因归结为游牧民族古朴的对于生育和劳动力的渴望。

可在我看来,只是因为上帝比起摔跤更喜欢poro脸而已(笑)。

(六).

话题扯远了。还是回到杀人狂小姐的秤上吧。她把电子秤放在豪华自动清肛马桶的盖子顶,从洗衣机取出人头读数。趁着她按下去皮按钮的时候我悄悄挪出了厕所,半靠在双人床脚检视肋骨的伤口。

没过多久她称完了重量从厕所里出来,目光扫向我这边。我这时才看清她的外貌:身高大概一米五出头的样子,皮肤白皙到毫无瑕疵,体型却像是初中生。遮蔽她身体的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宽大短袖衬衫和身后的黑斗篷,腋窝从袖根裸露,微微隆起的胸口在衬衫的破洞中若隐若现,拖着线头的衣摆恰好遮住了大腿根部,青涩诱人的肉体能够引得大部分男性血脉贲张。

一直弥漫在空气的黑雾来自于她手中的曲剑,剑身弯且宽、不过比匕首稍长,虽然刃口隐藏在腥味的雾中,但我知道它锋利到毫不费力的砍下一个成年男子的头。

她的唇鲜艳似血,张开口时我看到尖锐的獠牙。

「我在想是否杀掉你。」她说。

「有够倒霉。」我叹气,「三个月前我爸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死在我家地下室,到现在警察都觉得我是子宫狂魔。如果杀人狂小姐是为了灭口想杀掉我,其实没有什么必要。」

「所以你不是善人。」她下结论。「我只杀善人。」

「我……觉得自己可能不是?」我耸肩,「我只是个话痨而已。你看,我能和一个称人头的杀人狂聊天,足以证明我是个话痨的事实——话说,那个是谁的头啊。」

对一个初次见面的杀人狂询问她手中的头属于谁,需要询问者相当的勇气,或者是好奇大过恐惧。我想我属于后者。

「一个慈善家。」她果真回答了。

「杀慈善家……通常是为了钱?」我不负责任的猜想。

「不,我杀他是因为他想和我做 爱。」

……

「可是如果慈善家做慈善只是为了做 爱,那么他就不算是善人喔。」我提醒道。

「对,所以杀错了。」杀人狂小姐在作出不杀我的决定后,也失去了和我交谈的兴趣,她缓缓穿过大厅中央,向门口走去。

——到现在为止的对白就像是卡夫卡的荒诞小说一样无根无由,搞不好还有几分《等待戈多》的风格。但我是话痨,话痨可不喜欢把话说到一半,所以我说了下面这句话。如果我不说,大概这个故事就走到了它平凡的结尾——我的人生差不多也会在一间间酒店房间里平凡的逝去吧。

可我说了那句话。明明可以看着这个危险的家伙离去,我还是说了。

「你想杀掉的不是‘善人’,而是‘圣人’吧。」

「杀人狂小姐,我对‘圣人’很感兴趣,我想知道怎样找到他们。」

她**的脚掌在地毯上停驻,回头。

「是谁告诉你的?」

「你的剑,你的剑告诉我你要去杀一个圣人。」我指向她握着曲剑的右手。

她赤色的眸子中,竖瞳骤然缩起,一头白发在不知何处吹来的风中飘扬着。

「你骗我。」

「我没骗你,我是个话痨。」我解释道,「而话痨能回应任何东西的话语,哪怕没有唇、没有齿,也没有声带。我听到你的剑在唱歌,当你进到房间里来的时候,你的两把剑就一直在唱。因为听到歌声,我才躲过了你刚刚的攻击。」

「那么,」她转身平举手中的剑,「现在我的剑在唱什么?」

我屏气凝神听了一小会。雾的网中有呢喃在鞘与鞘之间回响。

「曲剑的歌,是这样的。」我把听到之物转为话语。

「‘我所恨为我所爱之物’」

「‘我所吻为我所杀之人’」

「‘七重纱的舞蹈停滞时’」

「‘施洗约翰,你的头颅盛于……’」

刹隙一瞬,狂风扑面,我没有能够说出后面的字,赤红如石榴石的血眼划过不息的轨迹,杀人狂小姐的身姿在空中、在华美的吊灯下变幻出光与影,黑雾交织,来到我的面前。

住!嘴!

住嘴住嘴住嘴住嘴住嘴住嘴住嘴!

她在愤怒吗?还是在哭泣?

杀人狂小姐的曲剑在我的腹部划过J形,剖出半截肠管,又在疯狂的叫喊下割烂我的四肢和脖颈。我头一次感到空气都是这样痛楚,像是浸泡菠萝的盐水灌进腹腔,横膈膜抽搐着,肺部跟破掉的风箱一般发出铁锈的声音。

但我是话痨,话痨可不喜欢把话说到一半。

「呼……你是个……可怜的家伙啊。」我歪倒在地上,口腔里全是血水,嘴唇也变成青紫色。身体的感觉从剧痛到麻木再到冰冷,但我的声带没有断。

她小小的躯体背过身,看不见脸上表情,听到我的话后双肩不住的颤抖。

啊,对啊,就是这样。

我觉得自己马上要死去,我觉得我十五年的人生过得如此荒谬和无意义——但人生有什么意义呢?如果说活着是为了完成某些事,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做完那些事之后一个人就可以放心死去?或许只有疯子才会有那种想法吧。所以人活着就是没什么意义啰?也不尽然,有好多令人尊敬的家伙确实在一生中干了有意义的事情,但生命又不止于此。

我在高中课本里看到史铁生的文章,那个写过《我与地坛》的残疾大叔,他说生命不过是‘将不息的欲望炼作永恒’的造物罢了。

在分隔生与死的恍惚间,在眼前杀人狂小姐的身影变的慢慢模糊的时刻,悬在她腰间的另一把剑开始了歌唱。

那是一把古剑,那是一把无鞘也无镗的斑锈铁剑,杀人狂从来没有把它从腰间**过,我之前觉得它不过是装饰品。

可现在它在唱歌。

不同于曲剑的悲吟,那把直剑唱的语调飘飘荡荡,轻轻巧巧,像是夏夜星空里忽而坠下的一颗流星,像是秋天梧桐树叶飘落下的一缕绒毛。

像是我正在流逝的生命。

我一下就明白那是《人的歌》。

「蓬头突鬓兮~是人欤?」

「曼胡之缨兮~是人欤?」

「短后衣、瞋目语;斩脖颈,击肝肺」

「不若天地若庶人……」

「谁可听我一曲歌?」

我破掉的喉咙第一次叫出那把古剑、也就是**剑小姐的名字。

她叫『人剑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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